【倪黄/甜饼】在火车上假装天黑②
*鸽了好久，对不住。
*是甜饼，真的是！！！信我！！
看他看的久了，自己心里竟也泛起了丝丝缕缕的寒意。在这刚入秋的时刻，如同坠入万丈冰窟一般。兴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灼热，他从那色彩缤纷的画报中抬头望了我一眼。略带心虚地笑着收回视线，恍惚间，竟看到他眼里泛出了真切的笑意。那本一直被他捧在手里的画报也随之被推到了自己的面前。杂志的封面是艳丽的红，张扬而血腥。颜色很逼真，像是从血里刚刚被打捞起来的。
我不明他的意，只得硬着头皮翻着这本过于逼真的画报，心底翻涌着的是它带来的恐惧。他与我面对面地坐着，静默地擦着金丝眼镜。强烈的压迫感仿佛一阵黑沉的雨云，迅速安静的飘来，低低地压在头皮之上，叫人不得不屈服。页子在手上一页页飞过，仍找不到他丢给我谜团的谜底。
“我老豆嘅讣告喺上便”
他似没了耐心，开口便笑，笑容如刀，一头勾在他脸颊，一头勾至我心尖，动一动便鲜血淋漓。手指卷起纸页末端一角，窥见的是一片叫人心沉的黑，忽的就失去了所有力气。烟头在唇边险些燎着嘴上绒毛，伸手拿了几次，才颤抖着将烟头拿下来。
我试图冲他展开一个不难堪的笑容，可嘴角展开一半就如同挂了千斤坠一般，凝固在原地。他的父亲，是我害死的。这个事实如何抹去？他眼底的霜，终于如三月山火一路蔓延至自己心底，缓慢地冻结我的四肢、我的头脑、我的表情。他见我如此狼狈，真挚地笑了。
“黄sir，瞓一觉吧”
“我唔会跑嘅”
我终于得到了救赎。
在漫长的黑夜降临之前，我竟意外的得到了他的承诺与暂时的原谅。从困顿中苏醒时，罕见的闻到了一阵酒香。他带了一点违禁品上车，这反而像极他的作风，从各种角度分析利弊又在某个时刻任性的像小孩。他醉倒在桌上，单薄的身躯整个蜷缩成一团，只有那双眼看的清楚。睫毛湿漉漉的，还挂着一颗圆润的泪珠，不肯从那睫毛上掉下。
“救救我。”
我听不懂，也听不到。心底无数个念头，汇成一句沉甸甸的求救：倪生，你也救救我吧。将我从这无边的无妄爱恋中解救。垂眸再次点起一根烟，我向来抽烟都是为了缓解痛苦，吸食时并不快乐，只是缓解几分苦痛，暂时逃离这个世界罢了。
我忽然厌倦了这漫长的旅程。
待一支烟尽，再次合上眼躲避时间洪流的挤压。再次醒来，是被窗外长长的汽笛声吵醒。我问他现在几时了？他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。我看不到窗外是否有光，又嫌那水蓝色的劣质窗帘太过难看。他只说，你睡一会，再睡一会。
这旅程长到令人乏味，令人困倦。睡得太多又叫人头疼不已。我实在不知道他是如何撑到现在，又是如何保持这样一副翩翩公子的姿态。于是我终于开口问他，问这旅程何时结束。他敛了眸，仍旧不答。腕子上的精巧却有些年头的表指针仍在运作。我有点不耐烦了，再看向他的眼睛，开口时又无法言语。
我只叫了他的名字，就已经毫无力气。
车到站时，我才看见窗外的阳光。藏在乌云背后的猛然现身的阳光，期待却无法承受，拥有却总是陌生。黑夜是假的，我仍在白天。
我却总是在拒绝白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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